卷土重来？手术台被要求加钱 百度莆田几时休

2017年7月5日，百度AI开发者大会在北京召开，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彦宏乘坐百度研发无人驾驶汽车飚在五环时，整个业界轰动，这是李彦宏和陆奇的高光时刻。

外界相信，在陆奇的带领下，百度将驶入人工智能的康庄大道，类似魏则西这样的悲剧再也不会上演。

烟花易冷，好梦易碎。在百度奋斗了1年4个月后，百度集团总裁兼首席运营官陆奇宣布离职，伴随陆奇离职的，还有百度重启医疗竞价。

对于这一切，许多患者并不知情。

“这十天我真的……我想死的心都有。”10月23日，坐在北京长虹医院(下称“长虹医院”)6楼会议室外的长凳上，周元跟凤凰网财经启阳路4号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因为私处长了一圈小疙瘩，24岁的周元通过百度搜索男科医院，选择了排在前列的莆田系长虹医院，被医生告知可能不育，在手术台上又被追加手术款，为了凑集手术款，周元不得不通过网络平台借款。然而，事后周元前往正规三甲医院检查，结论却是轻微炎症。

随即，周元向律师求助。10月24日，医患双方达成协议：北京长虹医院向患者退赔三倍的医疗费21万元，双方关于医疗合同的纠纷结束，不再追责。

启阳路4号就此向张新年求证时，张新年表示不便接受媒体采访。其在早前发的朋友圈中说到：“当事人的利益必须是第一位的，这是律师的职业定位。”

启阳路4号调查发现，周元类似的案例并不罕见，长虹医院形成完整“操作流程”。受害患者甚至专门组建了维权QQ群。

手术做到一半要加钱

10月14日，“因私处长有很小的一圈小疙瘩”，周元通过百度搜索“男科医院”，选择了排在前列的长虹医院。

在做了血液、尿液、心电图和精液的检查后，“回到主任医师那，他说你这个很严重了，精子活性太低啊，可能导致不育。”这让周元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办，要怎么治疗。”

被医生的“诊断”惊吓住的周元，很快就交了钱，上了手术台。

已经被“不孕不育”吓到的周元在手术台上被告知，“病毒已经进到腺管了，需要用特殊仪器将病毒逼出来，如果不做的话会更严重。”周元向启阳路4号转述。

“这时我心理都快崩溃了，我说我已经没钱了，他立马说去跟朋友们借点，支付宝或微信你看看能借多少，这种事比较私密，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据周元回忆，医生称效果差需要两三万，效果好则需要五六万。

躺在手术台上的周元非常害怕不育，不得不选择听从医生的建议，交钱再做另一个手术。周元在交了15000元左右的费用后，又交了56000元左右的“高科技治疗”费用。

出生在农村的周元身上并没有这么多钱，为了凑够手术费，周元不得不通过支付宝“借呗”和微信“微粒贷”借钱。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次日，周元再去检查，长虹医院的医生称因为病毒没有清理干净，还需要花费4万元清理病毒。

周元随即表示没钱，医生又表示，可以通过输液的方式预防感染，只需要2000多元。在此期间，医生一直强调，如果不做将会复发，后果非常严重。周元最终借口没钱换药离开。

律师帮助下拿回21万

回到家后，周元越想越不对劲。

拿着在长虹医院的检查单，周元随后前往公立三甲医院北医三院检查，“医生都没看单子，说假的。”而被长虹医院医生说的严重病症，北医三院医生的结论是：轻微炎症，并不严重。

一度崩溃地周元在网上看到了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新年的介绍，决定请他帮助自己。

10月23日上午，启阳路4号随周元及张新年来到长虹医院。

“现在我合理怀疑，你们的主治大夫有捏造事实、夸大病情、骗取钱财的行为……可能涉嫌诈骗行为。”张新年对长虹医院负责人说。

而在此次与长虹医院的交涉中，张新年代表周元提出了“退赔3倍医疗费”的主张

对于“诈骗”的指控，负责人并不接受。“我觉得这个问题就钱花多一点，别的不存在其他问题……收费虽然高，这个我承认，但是民营医院它不违规。”该负责人表示。

不过，长虹医院最终答应三倍赔偿。10月24日下午，长虹医院将3倍医疗费共计21万元支付给了周元。

启阳路4号通过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查到两起关于北京长虹医院的医疗损害责任纠纷的案例，与周元的情形相似。而两案的结果也相似，长虹医院退回了患者的医疗费，此外不承担其他责任。

长虹医院已形成完整套路

周元的遭遇并不罕见。根据患者的描述，启阳路4号发现，从线上咨询、医生诊断，到手术过程及术后复诊，长虹医院已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操作流程”。

一位患者在北京长虹医院两天治疗期间的收费明细

24岁的刘宏在今年国庆假期间想做一个包皮手术。通过百度搜索到长虹医院后，添加了工作人员的微信。“他跟我说费用两千块钱，肯定足够了。”但一系列检查过后，刘宏得到的检查结果是包茎，主治医生的说法是“不做手术危害巨大”。

被医生的“诊断”惊吓住的刘宏，也很快就交了钱，上手术台。

手术过程中医生再次诊断出新的病症。只是去做包皮手术的刘宏被告知：前列腺管堵塞，如果不疏通会影响精子质量，可能导致不孕不育。

不得已，刘宏则交了14809.8元后，做了ECO直肠治疗。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在医生明确说明治疗已经结束，只需复查换药的情况下，刘宏随后去长虹医院换药时，都又被告知需要继续接受治疗，“否则前功尽弃”。9月30日至10月3日的四天时间里，刘宏共做4次治疗，医疗费合计50641.7元。

今年3月26日，英国工作的冯军在回国休假期间，通过百度搜索到了长虹医院，之后也遇到了和周元、刘宏类似的经历，所花医疗费将近4万。

目前，长虹医院受害者自发组织了维权QQ群，人数已达数十人。

启阳路4号采访了多位长虹医院患者，他们都表示，自己在百度搜索相关关键词后，排在前列的结果就是北京长虹医院。

搜出结果是长虹医院

根据患者的描述，启阳路4号以“北京最好的男科医院”、“男科包皮手术”为关键词在百度搜索，排在第一位的搜索结果都是长虹医院的广告。

戒不掉的莆田系广告

根据天眼查数据显示，北京长虹医院的法人代表为曾柏松。同时数据显示，在工商登记中，曾柏松还是北京同济医院的经理。北京同济医院的实际控制人为莆田市恒佳贸易有限公司，通过福建润恒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持有其99.4%的股份。

长虹医院、同济医院等莆田系医院的股权关系

而这两家“莆田系”医院，都是百度的医疗推广广告主。

2016年4月，“魏则西事件”成为全网关注的话题，将百度医疗广告和莆田系推到了风口浪尖。2016年5月2日，国家网信办会同国家工商总局、国家卫生计生委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百度公司进行调查。百度股价因此事大跌，进入谷底。此后，百度宣布对医疗广告服务进行整改。

今年5月份，媒体报道百度医疗竞价广告卷土重来。

曾因“魏则西事件”股价、声誉双双跌入谷底的百度，为何仍对医疗广告恋恋不舍?

据摩根大通分析，医疗相关广告主在百度2014年的总营收中约占15%-25%的比重。到了2016年7月，“魏则西事件”后百度发布首份财报显示，2016年二季度归于百度的净利润为24.14亿元，同比下降34.1%。李彦宏在当时的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对医疗广告的整顿造成了这部分广告营收比例的下降。

有分析认为，面对股价和利润的增长压力，百度对医疗广告这块肥肉，很难轻易割舍。而如长虹医院这类靠大肆投放广告获客的“莆田系”医院，自然会在百度放松对医疗广告的限制后，继续重度投放。

得知周元通过律师得到了长虹医院的3倍赔偿后，刘宏向启阳路4号发来信息：“我这边会有赔偿吗?”

在一个有66位成员，名为“北京长虹医院受害者”的QQ群里，有相同经历的人聚集到一起，商讨如何一起维权。“那个医院开在那里，每天还有那么多人被骗，你心里就没一点点的愤怒吗?”一位群友写到。

冯军也是群里的一员。他已经辞掉了英国的工作，联系了律师，“回国之后自己慢慢跟他去交涉……如果我身体老是这样的话，对奋斗就感觉没有什么意义了，人也颓废了很多。”冯军在跨洋视频的另一端，对启阳路4号说。

而已有的两个判例预示着，他们并不会像周元那么幸运。

百度医疗竞价还将持续多久，谁又会是下一个魏则西?

来源：凤凰网财经/启阳路4号